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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巴基也曾为史蒂夫豪掷三美金的中学生恋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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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史蒂夫给他讲了个故事，他不记得了。后来这个故事史蒂夫又跟其他人讲了很多遍，在不同场合，每次他们谈到烘焙、慈善、性别刻板印象这些话题，史蒂夫总喜欢讲起这个故事。巴基喜欢史蒂夫的故事，他听了很多遍，直到能复述出其中每一个细节。当然，这些故事细节起初全部来自史蒂夫的描述，然后在某一天，当巴基感觉到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开始羼入这段年少时期的记忆里，他告诉史蒂夫——

 

“你还记得那次盒饭义卖会吗？”史蒂夫说。

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起关于那个故事的话题。晚饭后，史蒂夫从冰箱里取出两罐啤酒，两人并排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夏天最后一缕落日的霞光消逝。

巴基耸耸肩。

“中学那次，贝卡和我，我们都做了盒饭，我怀疑贝卡那份是你帮她做的。你特意把她那份做的很难吃，因为你不想让买下来的人好过。”史蒂夫发出一声轻笑。他抬起手，啜了口啤酒。

“我以为我们那时候烹饪都是女人的事。”

“没错，但是校长希望我们班能出15份盒饭，但班里只有14个女生。”

“最后有人买你的盒饭了吗？”

“别急。”史蒂夫说，“听我慢慢说。”

 

如果史蒂夫没记错，那是在1934年。

他们所在的中学有一个国庆日传统，在国庆日当天全校会举办盒饭义卖会，还有一个与义卖会相伴的舞会。舞会中场休息时，男孩们出价买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午餐，午餐由学校里的女孩子们提供，买下盒子的人可以和提供这个盒子及里面午饭的女孩一起共进午餐。

不出意外，贝卡的盒子很抢手。好几个男孩争相出价要买贴着贝卡名字的纸盒，即使那个盒子相比其他的要小整整一圈。最后，盒子被一个姓普罗克特的十一年级男生买走了，他为此付出两美元五十分的代价。

 

“希望他能吃得开心。”巴基说。他刚才一直在观察围着贝卡盒子的那几个男生，他把他们的名字和脸都记在了心里。

“普罗克特是个不错的人。”史蒂夫说，“他成绩很好，而且有正义感。”

“你怎么知道？”巴基扬起一边的眉毛。

“上次我看到几个混混在杂货店外欺负弗洛伦斯太太，他制止了他们。”

弗洛伦斯太太是住在他们街区的一个九十岁犹太老奶奶，丈夫很多年前去世，现在独自生活。每天傍晚，弗洛伦斯太太下楼到街角的杂货店里，店里会把当天剩下的面包以很便宜的价格卖给她一块。

“也许他是个好人，但不代表贝卡一定喜欢他。”

“他们跳了两支舞，显然也没有不喜欢。”史蒂夫说。他和巴基盘腿坐在茂密的绿色灌木旁边。透过灌木的叶子，他们一起看着远处坐在树下长椅上的贝卡和普罗克特家小子。贝卡正把自己的午餐分一半给普罗克特，因为巴基准备的午餐实在太少了，只有一块三明治，里面夹了一片不新鲜的西红柿。

“来看看你为我准备了什么吧。”巴基叹了口气，收回视线，他打开手里的盒子，“看看我为你豪掷三美金的美味到底有哪些。”

盒子里有两个圆面包、奶酪土豆泥、烤鸡块、一叠杏仁曲奇和一块苹果派，角落里还塞着一瓶牛奶和两根香蕉。

 

巴基为史蒂夫的盒饭花了三美金，全场最高的出价，这不是他们一开始预料的结果。一个特立独行的十二年级女孩跳出来和巴基竞争，她把价抬到两美金七十五美分时，扭头看了一眼气鼓鼓的巴基和已经瞠目结舌的史蒂夫，在巴基喊出三美金时，她最终举起双手，宣布退出竞拍。

 

“你真是个笨蛋。”史蒂夫说，“不该和她争的，多洛雷斯家比你有钱。”

“我知道，但我不想让你受气。”巴基说。他用食指和拇指夹起一块烤鸡块，塞进嘴里，“你妈妈的手艺让我物超所值。”

“多洛雷斯不会给我难堪。”

“别人会因为你和多洛雷斯在一起而苛待你。”巴基说。他让史蒂夫和他一起吃盒子里的东西，里面的东西足够丰富，当他们两人的午饭都绰绰有余。

“不会的。”史蒂夫说。他知道巴基意思是多洛雷斯很漂亮，而且行为出格（比如出价买唯一一个由男生提供的盒饭，而不是自己做盒饭；比如经常穿牛仔裤招摇过市而不是裙子），喜欢她和讨厌她的人都大有人在。

史蒂夫没再争辩，他从盒子里拿出一块曲奇。

 

“多洛雷斯？”巴基问，他蹙起眉，“是那个点点吗？”

“对，就是她。”史蒂夫莞尔，“你还记得她？”

“不记得，只因为你老提到这么个人。”

“她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那次义卖她没有像其他女孩一样提供盒饭，而是和男生一起竞拍，她大概是义卖会有史以来第一个参与竞拍的女生。”

“她竞拍的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由男生提供的盒饭。”巴基扭头看了眼史蒂夫。院子左侧的蓝色捕虫灯突然发出一阵爆裂的咝咝声响。他们一齐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过了一会儿，捕虫灯没有再响起其他动静，它只是持续发出低低的嘶鸣声。史蒂夫接着说下去。

“我记得当时有人说在科尼岛看到多洛雷斯穿着牛仔裤和帆布鞋到处走，这事现在稀松平常，当时不是这样。她很有勇气，主动追求你，她和你交往的时间算你的许多前女友中相当长的，我一度以为你们最终会订婚。”

“还好没有。”巴基嘟囔一声，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她早就喜欢你，和你竞拍是因为她想引起你注意，她知道我是你朋友，所以我当时想如果是她拍下我的盒饭，那么她肯定会跟我打听你的消息，她不会亏待我。在那之后没多久，你俩就开始约会了。”

“完全没印象。”

“没事，我都记得。”

 

“不该让你妈妈准备这么多。”巴基说。他吃饱了，感觉心满意足。他让史蒂夫喝掉那瓶牛奶。盒子里现在只剩下两块曲奇和半个苹果派。

“我们猜到你可能会干傻事。”史蒂夫说，“如果是其他人买了，那么至少让他觉得物有所值。”

“今天是你的生日，”巴基突然叹了口气，“却让你准备吃的，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我请客。”

“当然是你请。”史蒂夫假意捶了下巴基的肩膀。他视线的余光这时注意到普罗克特的上半身正向贝卡靠过去，他俩的脸越贴越近——

“晚饭也算我的。”巴基的双眼明亮，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史蒂夫吸引过去，没有注意到他妹妹正和普罗克特家小子在树下的长椅上接吻。史蒂夫知道，如果巴基注意到了，那么他肯定会立刻跳起来，冲过去把两人拉开。

这样就太蠢了。

“晚上你想吃什么？”巴基说，他盯着史蒂夫的眼睛，“盒子里剩下的你带回家吧。”

“都是你的了，你可是花了三美金，你不是一向喜欢我妈做的曲奇和苹果派吗？”

巴基看着他，欲言又止，他的白衬衫胸口的位置都被汗水打湿了，斑斑点点，透出淡淡的肤色，史蒂夫的心脏开始怦怦跳起来。

巴基的脸向他靠近过来。

他们坐在灌木丛的最边缘，周围没有其他人。

巴基朝他伸出手来，拇指按上史蒂夫的上嘴唇。

史蒂夫忍不住浑身颤抖，他想要闭上双眼。

 

“什么？”巴基大叫，他从躺椅上坐起身，“操，我妹妹那时候在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的接吻？你他妈还挡着我不让我看？”

“那是你妹夫好吗？”史蒂夫翻了个白眼。

“当时又不是！”巴基说，他依旧愤愤不平。

“你妹妹有自己的判断力。”

“……好吧。”过了半晌，巴基坐回躺椅。史蒂夫从扶手上垂下左手，巴基握住他的手，他们安静地注视着夏日夜晚的天空。晚霞此时已经消失，天空的颜色变成纯粹的深蓝，看上去邈远无边。

 

后来史蒂夫又在其他人面前讲了几次这个故事，最终这个故事传成了巴基和他前女友争抢史蒂夫的奇怪版本。他们在某次早餐时再次聊到这个奇怪的误会。

史蒂夫刚刚喝完牛奶，他嘴唇上方的胡子上沾了一圈乳白色的液体。

巴基伸出手，用手指抹过史蒂夫的胡子。

然后他低下头，轻吻史蒂夫的上唇。

“我记得，抱歉，我那时候想这样做来着。”巴基说。他直起身，靠在桌边。

“我也以为你那时候会吻我，就像你妹妹和你妹夫那样，但你没有。”史蒂夫说，“而且那里当时正好没有人。”

“你的耳朵红得像要冒血。”巴基说，他摸摸他的耳朵。“这都多久了。”

END